湖北教师招聘网 一方面，伴随着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学前教育被推向市场，民办幼儿园在政策鼓励下进入发展时期；20世纪90年代，在国企改制和“关、停、转”浪潮下，公办幼儿园数量和幼儿园总体数量大幅减少；另一方面，新生儿数量增多，人们对学前教育更加重视，供需矛盾逐渐显现。
“春水一暖，鸭子先知。”作为市场主体，北京二十一世纪实验幼儿园从日益增多的家长咨询中意识到了自己面临的困境：名额不够。
1995年5月，北京二十一世纪实验幼儿园一号园开始招生。与当时大量同质化的公立幼儿园不同，该园以双语教学、全日制为主，收费1500元/月。这个价格在当时并不算低，很快一度爆满；招生第二年，报名人数超过招生名额。“既然大家都想报名，那就多开几个班吧。”于是学校办公用房又多开了三个班，结果又一度爆满。
朱敏至今还记忆犹新。有一次一位家长来咨询，朱敏问：“你咨询谁呢？”这位家长指着怀里几个月大的孩子。朱敏震惊道：“他还没到年龄，三年才能入园！”但这位家长说：“我一定要提前排队，不然三年就报名不了。”
随后几年，北京二十一世纪实验幼儿园通过向区教委申请办园、自己投资办园，第五年就拥有了三所幼儿园、四个校点。“报名的孩子太多了，我们一边被动扩张，一边主动扩张。”
到了2010年，供需矛盾已经十分明显。这一年，朱民对北京学前教育情况进行了大规模调研，发现学前教育学位数量不足，“入园难”问题凸显。朱民通过北京市政协向政府建议：提前规划，加大投入，增加学位。
2010年是我国学前教育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节点。当年11月初，《学前教育十条》（国务院关于当前学前教育发展的若干意见）出台，明确要求各省制定实施学前教育三年行动计划，按照时间节点推动学前教育发展，增加名额，缓解“入园难”问题。
同时，“国十条”还明确提出“鼓励社会力量以多种形式举办幼儿园”，并特别提到“支持发展面向社会、收费低廉的普惠性民办幼儿园”。
北京是全国第一个实施三年行动计划的省市，当时相关政策尚未完善，没有政府补贴机制，普及型幼儿园的收费要求不超过2000元/月。区教委根据各民办幼儿园实际情况，引导有条件的民办幼儿园选择转型，能否转型取决于举办者的自愿主动性。有的幼儿园房租高，转型后可能入不敷出、经营不善，如果不适合转型，教委不会强求。“举办者、家长、教委都同意，幼儿园才能转型”，朱敏说。
随后，北京首批转制为普惠性幼儿园的民办幼儿园公布，位于石景山区永景园的北京二十一世纪实验幼儿园位列其中。
对于民办幼儿园来说，全民普及转型不可避免的问题是利润下滑，为什么他们还是选择全民普及转型呢？
朱敏向记者诉说了当时内心的想法：“北京要落实国家政策，总得有人带头。我一直认为，我们在办园过程中得到了政府很多支持，区教委找我们谈的时候，也提出减免房租，经过测算，改造后我们还能经营。学费降低的话，石景山家长的负担就减轻了，所以家长也会欢迎。”
“所以我说，好吧，我们来带头，”朱民回忆道。
朱敏与幼儿园小朋友一起做游戏。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控制成本，破解“降费不降质”难题
向融合教育转型并非简单降低学费那么简单，实施过程中仍存在诸多“难题”。
北京市教委的指导意见明确要求，要让家长满意、师资队伍要稳定、收费不降低质量。“因为根本没有先例和经验可以借鉴，我们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其实心里挺忐忑的。”朱民说。
首先是师资队伍问题。学费降低了，幼儿园的收入减少了，老师们担心：工资会不会减少？在幼儿园召开的教职工代表大会上，不少老师都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和焦虑。为了稳定这批教师队伍，朱敏分批开会，让财务跟老师算账，承诺不减工资，并把这写进合同里，打消了老师们的顾虑。
家长们也有不少顾虑：扩建后的教室什么时候开工？新建成的教室会不会有污染？……从家长角度看，朱敏对建设进程“眼巴巴”。
更重要的是，如何保证学费降低而不降低质量？一旦质量降低，家长不会认可，生源也不够。这不是一个长期的发展模式，但教育质量需要一定的投入才能保证；学费降低，更多的孩子会想进幼儿园，当名额不足时，是否有足够的资金投入？……要“把一件好事做好”，需要周密的计划。
收入减少的情况下，朱敏意识到控制运营成本非常重要。幼儿园进行了财务核算：房租降低，为幼儿园减轻了不少成本负担。同时，朱敏采取两项有力措施控制成本：一方面，通过集团采购，降低幼儿园采购成本，把省下来的资金投入到投入中去；另一方面，在日常运营费用上“省钱”，节约纸张等材料，爱护设备和玩具，延长其使用寿命，动员大家节俭办园。另外，减费后扩大班级规模，增加名额，把增加的这部分学费收入投入到幼儿园运营中。
通过“多管齐下”确保运营投入，幼儿园最终向家长做出承诺：转型后师资队伍不变、核心课程保留、主要课程特色不变，家长们的后顾之忧终于放下了。
随后几年，为应对普及型幼儿园“入园难”问题，朱民还提出提高幼儿园容积率，增加学位数量。对此，北京也给予大力支持，设立扩班奖，民办幼儿园每增加一个班，给予30万元配套资金。随后，北京又通过建设“小型教学点”等措施增加学位数量……朱民告诉记者，2018年，北京“入园难”问题基本得到解决。
北京86%幼儿园已转型为普惠幼儿园
北京市二十一世纪实验幼儿园属下幼儿园大规模转制为普及幼儿园是在2018年，这是我国学前教育发展史上的又一个重要节点。
2018年11月，《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深化学前教育改革规范发展的意见》发布，在学前教育领域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对于2010年以来部分资本进入学前教育领域过度逐利行为引发的一系列问题，这个文件非常有针对性，也很及时。两个关键词：深化改革、规范发展。在改革上，强调普及、普惠；在监管上，强调安全和质量。”朱民说。
2019年1月，国务院发布《关于城市社区幼儿园治理有关问题的通知》，明确提出社区幼儿园由当地教育行政部门作为公办幼儿园举办或者委托作为综合性民办幼儿园举办。
“这些年来，学前教育体制日益完善、规划管理日益科学、政策日益针对性……”朱民指出，在这次行动中，教育、财政、住房城乡建设、国家发改委等多部门齐心协力，克服重重困难，通过多种举措，建立了以普惠资源为主体的学前教育公共服务体系。
政府的补贴政策也在不断完善，北京市政府制定了新的收费标准，每名学生每月家长收费750元，市政府补贴1000元，部分区政府再补贴500元。“虽然价格在上涨，但合计每月2200元，比我们之前的收费（1950元）稍微贵了一点。”
同时，北京还在2018年率先推行幼儿园督导评估制度，全面规范幼儿园管理和质量。同年，责任督导员到岗督导，每个幼儿园都有责任督导员。在朱民看来，这些都是保障幼儿园规范化、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
在这些政策的支持下，北京二十一世纪实验幼儿园旗下幼儿园开始大规模转型为普惠性学校：2018年转型4所，2019年转型6所，2020年转型5所，2021年和2022年各转型1所。这19所普惠性幼儿园占集团在北京幼儿园总数的86%。此外，集团在其他地区的9所幼儿园中，也有5所转型为普惠性学校。“我们基本上能转型的都转型了。”朱民说。
2020年疫情来袭，幼儿园长期无法开园。朱民观察发现，北京市政府的决心很大，没有因为疫情而停止推动民办幼儿园转制为普惠幼儿园，更重要的是说到做到，及时给予补贴。朱民告诉记者，虽然幼儿园停课没有学费收入，但转制为普惠幼儿园后，补贴是最大的收入。北京普惠幼儿园因疫情停课的那几个月，补贴照常发放。“这样实际上挽救了一批幼儿园，也保证了普惠幼儿园的绝对数量不减少。”
朱民深知，投资教育必须遵守法律法规，以孩子发展为核心和根本，做好长期低收益的准备。如果不遵循政策引导，忽视市场需求，盲目扩张、追求利润，最终会被市场淘汰。
2022年10月，高年级小朋友与老师在“共庆国庆”红色主题环境营造中，探讨红军渡金沙江、翻越雪山的故事。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保持危机意识，做好育儿准备
“我爱你中国”“祝祖国七十三岁生日快乐”……今年9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日，北京二十一世纪实验幼儿园的小朋友们用上百幅绘画、手工艺品把教学楼的走廊装饰得漂漂亮亮。细心的人会发现，每一幅作品上都有一个二维码，扫码就能听到孩子稚嫩的声音，每个孩子都用自己的方式讲述着祖国、家乡的故事。
对于孩子来说，爱国是很抽象的，如何帮助他们理解自己和国家的关系？朱敏说，班主任带领老师们创造性地把名誉教育和道德教育结合起来，孩子们积极参与，认真讲故事，老师们把孩子们的声音录下来，用新媒体的方式让其他孩子听到。“这是一个比较大的创新，让我很惊讶。”
在朱民看来，现在人民群众需要的不仅是“普及、平价的教育”，更需要“优质、安全的教育”，只有普及、平价的教育，才能为优质、安全的教育提供良好的环境和氛围。
“这几年，教育领域的所有人，从投资人到校长到老师，都冷静了很多。”面对疫情带来的不确定性，朱敏认为，这是一个静下心来，以孩子为中心，全身心投入教育教学研究的好时机。
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幼儿园发展迎来了新的挑战。今年以来，集团旗下幼儿园全部达成招生目标，但随着新生数量持续下降，朱敏不得不思考：出现空位怎么办？
十几年过去，朱民的危机感从未消退。“我总是跟校长说：有一天，我们醒来发现，身边的幼儿园全都是公立幼儿园，我们会面临什么挑战？我们的核心竞争力在哪里？如何说服家长选择我们？”
怀着强烈的危机意识，北京二十一世纪实验幼儿园早在多年前就开始为日托做准备。每年的学前教育宣传月普及育儿知识、开设亲子班让家长了解早期教育方法、开展线上讲座、在社区宣传……这一切都是在为日托做准备。
北京市自2020年2月起开放幼托机构营业执照登记，目前已登记的幼托机构还不能满足家长对幼托服务“安全、便捷、专业”的需求。
今年9月22日，北京市副市长隋振江代表市政府汇报了幼托服务体系建设情况。据悉，北京将研究出台有条件的幼儿园开设幼托班的相关政策，扩大幼儿园幼托班规模，满足2-3岁婴幼儿的需求。明年幼儿园幼托班规模将进一步扩大。
朱敏认为，幼儿园开设保育班满足了家长的需求。目前一些商业性保育服务收费昂贵，费用昂贵，很多家长难以接受。“这是一个矛盾，如果增加补贴，降低收费，可以实现全民保育，受到家长的欢迎，从而支持现行的生育政策。”
如今，朱敏至少要花三分之一的精力考虑与保育有关的工作。她透露，明年9月，如果政策允许，集团将允许一些有空余名额的幼儿园开设保育班。同时，保育课程也已在编制中。“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送去托儿所，所以现在我很期待再次开办一家托儿所。”
【案例名片】
北京市二十一世纪实验幼儿园始建于1995年，是北京首批同时接收托儿和全日制幼儿的民办幼儿园之一。经过27年的发展，目前已在北京及全国8个省市拥有31家直营分园，幼儿1万余名，教职工1900余人。该园倡导“民主、和谐、人文、创新”的办园精神，先后被评为教育部贯彻落实《幼儿园教育指导方针（试行）》试点幼儿园、市级幼儿教育示范基地、北京市民办教育先进单位，也是北京民办幼儿园中首家市级示范幼儿园。北京师范大学学前教育硕士朱敏是北京二十一世纪实验幼儿园的创始人和总园长。
【同问同答】
新京报：未来您希望在哪些方面推动教育发展？
朱民：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高质量的教育离不开高质量的教师队伍。接下来，我将继续关注幼儿园教师队伍建设，以教育科研引领教育实践全面提升，加强幼儿园与家庭共育，重视农村师资培训，关注特殊儿童融合教育，发挥我的光和热，为学前教育高质量发展加油。
新京报：展望未来五年，您认为教育领域会出现哪些新的变化？
朱民：展望未来五年，学前教育将更加均衡、高质量发展，普惠型幼托制度将基本建立，人民群众“上好幼儿园”的愿望将得以实现，幼儿教师将受到全社会尊重，越来越多的优秀人才加入教师队伍。
新京报记者 冯琪
编辑：苗晨霞 校对：张彦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