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当下,或许我们更需要知道一件事,就是:如果你经历过原生家庭的伤害,不和解也是可以的。你不必用一己之力,去解决一个家庭的问题。
“和解”的陷阱
影视剧中与父母的“和解”,是有陷阱的。(因此我将这种和解打上引号)
一种陷阱,叫作「原谅的陷阱」。
苏珊·福沃德博士在她的书中写过一个来访者的例子,这位来访者曾经遭受过母亲几任男朋友的猥亵。成年之后,她有了新的家庭和信仰,在信仰的影响下,她原谅了恶毒的继父们和她冷漠无情的母亲。但事实上,她并没有在这种原谅中得到内心的平静。直到有一次咨询,她终于唤起了自己的愤怒,责骂父母毁了自己的童年,发泄之后的她,难得的感受到了身心的放松,她说了这样一句话:“我认为上帝想让我好起来,而不是想让我原谅。”
没有经历过愤怒和憎恨,“原谅”则无所依托。
我们都曾经看到过、或者亲身经历过很多“顿悟式”的原谅,还有“感动式”的原谅,因为父母的某一个遭遇,或者某一个感人的故事,就选择了原谅。
这些“原谅”本质上是一种情感的回避。
更甚者,它是将责任归于了本不该负责的人,让那些经历过伤害的孩子,不仅承担了“伤害”的压力,还承担着“必须原谅伤害”的第二重压力。
除了原谅的陷阱,与原生家庭的“大和解”,还有一种反向的「责怪的陷阱」。
这种陷阱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并不少见,你是否也对父母有过类似的表达:只要你改变了,我才能解脱要不是因为你当年,我现在怎么会我绝对不要活成你这个样子……
也许有点难理解,但事实上,以上这些感受、想法和观念,都是在“必须和解”的压力下所产生的“责备怪罪”。
《热锅上的家庭》一书中,家庭治疗师奥古斯都·纳皮尔详细解释了这个词。
怪罪是一个具有强大威力的过程,家人不但互相谩骂指责,而且轮流推卸自己的责任。母亲确信,只要女儿肯改变,家里就会太平;而女儿对母亲也有同样的想法。
责备怪罪是家庭缓解系统压力时,一种常见的应对模式。“只要你改正了,我们就和解了,家庭就幸福了。”——虽然表面上我们在指责、在反抗、在控诉,甚至和父母形同陌路,但实质上,父母仍然紧紧控制着我们的感受和行为。
越想要得到和解,就越要与他们斗争;越与他们斗争,就越得不到自己的想要的和解。
正如心理咨询师李松蔚所说的:“和解是一种压力。问题不是问题,我们对问题的不接纳、对抗,或者执著于解决问题,才构成了真正的问题。”
放弃原谅和斗争,才能拥有“不和解”的自由
国产剧,尤其是国产家庭剧,编剧们总是更偏向于“家庭和解才是大团圆”。
这与我们一直崇尚的“父慈子孝”的家庭文化息息相关。
在这种文化环境中,我们自然会因为与父母的疏离而产生羞耻感,也自然对“和解”抱有了如此高的期待。
我们与父母的纠缠,实际上成为了一种“爱”的文化表现。(请注意,不接纳的原谅和持续的斗争都是一种纠缠)
那么,所谓的“不和解”,又是什么?
我认为我们讨论的“不和解”,并不是拒绝与父母探索更健康的关系模式,更不是否认原生家庭对我们现在和未来的影响。
这种“不和解”,实质上是在大团圆的桎梏下,撕开了一种允许:允许自己承认伤害的存在,同时也允许自己拥有选择的自由。
只有先有了这种“不和解”的允许,我们才能够放弃那些为了和解,而强迫自己去执行的原谅、与斗争。也才能够找到一些,真正挣脱原生家庭负面影响的可能性。
美国电影《战争游戏》中,有一台计算机被编写了一套程序,这套程序将会启动全球核战争,并且,这套程序一旦被植入,任何努力都无法改变。最后怎么办呢?计算机自己停了下来,说:“获胜的唯一办法就是退出游戏”。这种退出,就是一种“不和解”。
放到我们与原生家庭的关系中来看,这种退出,被医学博士Murray Bowen称作“自我分化”。
Murray Bowen的自我分化理论包含两个部分:1)分离感觉和思想的能力,拥有并识别自己的感受和想法;2)将自己的情感与他人(父母)的情感区分开来,即自己从家庭中解放出来、定义自己的过程。
简单来说,自我分化,就是始终站在“我”的立场去思考关系。再直白一点,它可以用这样的三个词语去理解: